沈槐生生生生生不甜很苦

雪花落在你的眉心 眼尾 鬓角 唇上
我突然想亲吻你
沿着雪花落过的痕迹



沈槐生,字含月。
春秋一梦,如江水滔滔。

雨村雨村,顾名思义一年四季什么都不多,就雨多,每天哗啦啦的下,洗衣服想干得拿吹风机吹,偶尔来个晴天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把所有人的被子扛到院子里晒。不得不说,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意思,开个流量慢的可怜,刷个视频开360p画质都能卡成幻灯片。

刚来这儿的时候,胖子拎着晾不干的裤子在院子里暴跳如雷。出发的时候他以为吴邪找了个摩登大都市,到地方了啥没有啊,在那买就行了,谁知道行车途中越走越偏,最后都差进山与世隔绝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

“天真,你胖爷我就带了这一条裤子。”胖子看着隐在烟雨中的村子,点了根烟,有些惆怅。

“在这儿住几天,要是觉得不合适咱就走,权当旅游。”从车上拿出伞,递到他手上。

胖子一手打着伞,一手摸了摸自己的湿润的裤子,“得嘞,底裤都湿了,胖爷我今天得趁你睡觉时偷几条底裤了哈。”

将就着住了几天,恰巧赶上梅雨时节,这雨下个不停。我和胖子每天都只能就着雨声看着幻灯片视频,憋得挺难受,时不时还得忍受蚊虫叮咬,每天跟郁闷作伴。唯独闷油瓶岿然不动,顶着小鲜肉的脸,坐老爷爷藤椅也不违和,他就那样对着窗户,一坐一下午也不无聊,颇有几分“静坐观雨”的架势。

民宿的床太硬,睡起来只能感觉到腰酸背痛,揉着腰走出卧室,就看到闷油瓶站得笔直,在窗户边上眺望。好多想法在一瞬间乍现,然后归于沉寂。就在那这一刹那,几千几百个念头归于沉寂后,我突然意识到十年过后再次见到闷油瓶后,亘在我、胖子和闷油瓶之间的东西是什么。

其实这种东西早就有了预兆,它刻在我和胖子的岁月和身体里,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我把它的头摁下去,它就翘着尾巴从我的血液里钻出来,从我的腰里钻出来,从我的肺里钻出来。

肩上突然一重,腰部一受力,刚揉好的腰又开始疼,“腰断了,腰断了。”往旁边踢了一脚,总算让胖子站直。

“小天真,你这腰不行哈。男人哪里都可以不行,腰可不能不行啊。”

“去你大爷的。”

胖子没裤子,干脆直接放飞自我,用床单做了个‘时装’,见我看过去,还骚包的摆个pose,“我不是吹,你胖爷这套放到维密上肯定是压轴大作。”

“就这?我看你还没进人维密海选场地就被人送到局子里,安上一个危害社会安全的名头,怎么危害的?别问,问就是油腻到别人看了当场七窍流血。”

实在看不下去,把吹风机从行李里翻了出来。“把你裤子拿来,我给你吹吹。”

“得嘞,还是我家小天真最好。”

“雨要停了。”吹风机呼呼,闷油瓶突然走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胖子拿着手机看着小说,见他这么说,瞬间抬头。“趁这时候不出去看看,啥时候出去看啊,咱可是说好了,明天就走。”

我扬了扬他的裤子,“先把你裤子吹干再说,要不然你出去裸奔?”胖子顿时不吭气了,埋头刷着手机。

雨停了。

胖子穿着刚吹干的裤子左扭扭右扭扭,“我怎么还是觉得它是湿的。唉,这儿还是太潮了,不符合胖爷我的生活习惯,不能久待。”

这话说了没多久,刚一出门,他看见天上的云彩就不说话了,这种沉默持续了一天,回到民宿的时候,他说,“天真,咱住在这儿吧,住这儿吧。”

房子找小花买下来了,我们在他那儿欠的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压越多。他过来看了两眼,嫌弃的直接搞了个全精装修,顺便还拉了两根晚上会发光的信号天线,房顶上左一个右一个,远处看上去活像一个方形天线宝宝的头。

住着住着,一住就是三年。

2018年8月,是秋。

这年格外热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跑来雨村避暑。

山上有个小仓库,胖子这几天老往山上跑,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好奇的问了问,却只得到他的神秘一笑。

隔天,他带着我上了趟山,我一看,好家伙,也不知道他从哪搞来一堆烟花爆竹,各种种类应有尽有,就差没开个小商店专门卖了。我算了算,这堆了半仓库的烟花,粗略估计有五十一百了。

“你从哪搞来这么多烟花?又不过节过年的,整这么多来干啥啊?”

“天真啊,我们认识快十几年了吧。这么多年咱们都不容易,明天就是我们把小哥接回来的日子,我就想借这些烟花给天上的兄弟送个信。”他的表情是少见的认真,看着天边绚烂又快消失的云彩,神色说不出的寂寥。云彩落下山,胖子想拦也拦也不住她。眼泪在时间的停滞中寸寸断裂,又在回忆里绽出沉默的花。

时间是什么,我应该看什么,看它的长度还是宽度。时间与时间被无限压缩,一些记忆碎片被碾成粉末,在空中发亮。潘子和阿宁的碎片在时间深处闪着光。

“好。不过你小子别把村子烧了。”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这样对他说。

“害,这又不禁烟花,听小哥说这几天都没雨,咱们过几天放个烟花哈。”

我倒是没什么放烟花的欲望,但是看胖子好不容易提起来一次的热情,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2018年8月16日。

黎簇苏万陈好那几个小子太活泼,抱着手机全民k歌,五音不全,把小花吵的实在受不了,弹了两个脑壳才安静下来。秀秀和梁湾两姑娘安安静静坐一边,眼神焦点却一直落在闷油瓶和王盟的脸上,是不是小声讨论什么。

闷油瓶还是老样子,像老大爷一样躺在藤椅上上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瞅个啥。

我有些兴致缺缺,随意与胖子扯皮两句,怀念了一下马克思他老人家就窝在沙发上刷朋友圈,刷着刷着却发现不知道谁把闷油瓶微信头像换成了莲花外带心如止水的图片,不仅如此,他还发了条伤感非主流短句,惊的我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下意识看了眼胖子,就见他拿着闷油瓶的手机朝我挤眉弄眼,神神秘秘指了指门口让我跟他出去。

九点五十,我和胖子跑到山上找了片空地,把烟花插好。十点二十,小花打电话说黑瞎子来了,刚巧我和胖子也插好了烟花,后脚前脚回了房子。

“去哪了?”推开门就看黑瞎子做了个高难度动作——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板凳上吃青椒肉丝盒饭。想了想,说,“放水。”

十一点二十,我把小哥从藤椅上拉起来。

“走走走,我们去放烟花。”那几个小子听到放烟花,眼睛都亮了,抓起手机就准备往外跑。

十一点五十五时,我们到了那片插满烟花的空地。

“这就是你非要我们来的原因?”瞎子看着烟花,有些差异,但当他看到底下的名字时,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2018年8月17日。

十二点,胖子走到西边,找到前面写着云彩的烟花,我找到写着潘子的烟花,很有默契的同时点燃。

随后,每个人都点燃了几只。

“这应该是最美的烟花秀。”我看着胖子,这样说。

黎簇点着仙女棒在我们面前挥了挥,眼神亮晶晶。

这瞬间,我突然想到胖子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天真,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是应该过去了,现在是黎簇的时代了。早在黎簇那小崽子出现的时候,他的时代就开始了。

岁月在身体方面只对张起灵有所优待。从时间的长度来看,我和胖子总有一天会与他告别。意外和明天,或许冥冥之中我们已经要别离,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

但我总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和闷油瓶一定会陪胖子走过最后一程,闷油瓶会陪我走过最后一程,只留下他一人。最后,我们都会被他忘记。这是理所应当、合乎情理的。只是我偶尔会想,张起灵一个人在这世上会不会孤单,还是,很快就会有新的伙伴呢。

不想了。

“来来来各位同志们,革命已经成功,咱们来照个全家福怎么样?”胖子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了相机支架。

我和胖子把闷油瓶这个爱失踪人士挤在中间,黎簇苏万蹲着在我们前面搞怪,小花和瞎子他们站在旁边。

“321!茄子!”

2018年8月19日。

一张粗劣的ps照片发到了我们每个人的手机上。

照片被我洗了出来。

漫天烟花下,两个已经不再年轻的人笑容灿烂站在微微露出笑容的年轻人左右,身后是能交付生命的好友,身前是新时代的开启人。

我的身边是潘子、老痒还有阿宁。看着看着,心头却一酸,想到了没吃完的面、想到了倒塌的洞窟、想到了艳丽的毒蛇。转去看胖子,胖子身旁空落落,只有一个人,——是云彩,ps的很模糊,那是他唯一一张云彩的照片。

雪落长白十三载,古人心归西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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