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属系列①】 现世报
支线黎湾传送门
※ooc歉意，私设满天飞。
※三角修罗场，不站cp。
※时光轴决战之后五个月（大概算庆功宴。
※黎簇张日山黑化预警。
关上车门，在新月饭店门口站定，怔楞望着高悬的牌匾。恍如隔世的错觉强烈地冲击着梁湾的神经，冷冽的寒风往宽大的领口里钻，她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顺京已经入冬。
“湾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身上一重，外套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渡到她身上。梁湾感受着暖意，却觉得鼻尖泛酸。
她活了三分之一辈子，但像这种被人小心翼翼拥在怀里暖着、化着，仿佛能为她驱赶寒冬、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温暖——这种令人眼眶泛红的温暖，在她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肯给她了。
梁湾忍着酸涩，偏过头，眉眼精致、弯着眸子的少年措不及防的撞进眼底。
冬日的太阳看起来暖和，实际上却并不温暖。日光斜斜落在他的身上，笑意比阳光更暖几分，像极了梁湾日夜思慕的英雄。
英雄。一呼一息间仿佛还有沙，火烧风还在后面紧追。梁湾一瞬间恍惚，少年的眉眼在心里逐渐清晰，只是这个英雄缺了七彩祥云，年岁也小的让她不敢靠近。
她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包。
“你也来啦？”看着少年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眉目，梁湾一时间晃了眼。
“湾姐，今天可是庆功宴啊。作为你们的英雄，小爷我能不来吗？”黎簇看着她因为用力抓着包而隐隐泛白的指节，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暗色。
他将在心里摩挲千百次的“你的英雄”明晃晃的借着“们”的光念出，可被借光的“们”字却被正主含糊不清的一带而过，快速说出的语句听起来就像是“你的英雄”。
梁湾从美色中缓过神，想起刚才问的蠢问题，忍不住觉得好笑，笑意爬上眉梢，极短，跌着落下。
收敛笑意后的梁湾又淡了，存在的气息慢慢弱化，仿佛又与世界拉开了距离。
“走吧。”她拢了拢大衣领口，深吸一口气，先黎簇几步走进新月饭店。
黎簇看着面色苍白，像是奔赴刑场的梁湾，脸上出现一种奇异的神色。
在沙漠里摸爬滚打练就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迷人而又可爱的姐姐，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她做了什么决定、下了什么决心？”
无解。
“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决定？”
无解。
“她为了谁做出这样的决定？”
无解。
“她做出的决定会导致怎么样的结果？”
无解。
对于黎簇而言，最棘手、也最致命的几个问题在他心尖绕了几圈，最后归为一个大大的问号，烙在他的心间，这种不在掌控中的局面让黎簇很不舒服。
“湾姐等等我呀。”他敛去翻涌的心绪，半撒娇半抱怨，大步走到梁湾的身边，与她同行。
黎簇故意将两人的距离拉的很近，梁湾甚至能闻到少年身上似有似无的青草香味。
丝丝青草香，却把她带回了多年前——跟初恋并肩走在校园林荫路上的时候。那种悸动而又朦胧的感情，让梁湾不自觉舒缓了眉眼，眼中带了不自知的怀念。
你透过我看到了谁？
黎簇的苦涩，蔓延直至心头。思来想去，竟然有些控制不住醋意，钻起牛角尖。还好两人同行几分钟后便看到了王胖子，胖子远远地就向这边招手，中气十足的招呼两人。
“黎簇！梁湾！在这里！”
声声慢走到胖子身边满含怒气的说了什么，胖子也不是省油的主，回怼了句，但距离太远，梁湾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她猜想可能是胖子刚才的声音太大，震到五感敏锐的声声慢了。
黎簇也好似想到了这一点，凑到梁湾耳边，想要给他的湾姐分享这一猜测。
梁湾对突如其来亲密有些不习惯，不留痕迹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勉强拉开了一些距离。
黎簇心里一凝，刻着收敛着的戾气差一点就压制不住。可又怕梁湾望见自己心里的阴暗，只能咬咬牙，仍然撑着一副纯良无害、五讲四美好少年的模样。
“湾姐，我刚是不是有些逾举？”
梁湾也觉得自己反应似乎有些大，看到因为自己的躲闪而手足无措的少年时，心里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少年沮丧的眼神让梁湾觉得：这小孩儿跟自己小时候养的猫颇有几分相似。
果然还是个孩子。
她这样一想，态度到也软了软，开口安抚，“我只是不喜…习惯别人离我太近。”
黎簇面上端着无辜，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轻声说着自己最近的趣事儿。梁湾心怀愧疚，倒也听得认真。
张日山一出门便看到这幅场景，目光落在梁湾身上的外套，看向黎簇的目光染上几分杀意，大步流星向他们走去。
皮鞋与瓷砖接触，一下一下，敲在梁湾心上。
“张先生。”她抬起头，看着在视线范围内的张日山，面上却是“人间欢场走一遭，美色当前岿然不动”的平静。
我的心不再为你跳动。
梁湾在古潼京的每个日日夜夜、在汪家的每个日日夜夜都这样对自己说。
她哭着说，我的心不再为你跳动，她笑着说，我的心不再为你跳动。现在，她平静的注视着张日山，在心里悄悄地说，“我的心已经不再为你跳动。”
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她闭眼又睁眼，哭着又笑着，最终平静的将对自己毫无意义、毫无作用的感情全盘摒弃在外，给这份感情的正主判了死刑。
不过短短五个月，梁湾风风火火的性子竟然染上几分死寂，像是想要涅槃却被烧成灰的凤凰。
张日山凝眸。自是知道她这样的死寂背后，埋着无数已经永远沉睡在土里的汪家人的血肉。她眉目间结着张日山做什么都洗不掉的沧桑、无力以及怨气——他的心突然坠了下去，疯狂的思念那个记忆中明艳鲜活，会弯着眉眼向他撒娇的小姑娘。
“湾姐，快进去啦。”黎簇拖着长音，将对视的两人隔开，拉着梁湾绕过张日山。
擦肩而过的瞬间，张日山伸出手想去拉梁湾，意料之中的扑了空。梁湾似有感觉，却没有回头。黎簇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桃花眼里充斥着满满的嘲讽。
张日山看着伸出去的手，良久才落下，在身侧握成了拳。
梁湾才踏入宴会厅，吴邪就举起酒杯看着梁湾，作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梁大小姐，怎么来这么晚。”
胖子正和坎肩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锄大D，脸上贴满了白条，抽空不忘向这边吼一句：“梁湾来晚了，罚酒罚酒！”
“诶诶诶，你这个胖子可偏心啊，小屁孩不也来晚了吗，怎么不罚他酒？”不过一句调笑的话，梁湾的拘谨在这一刻散的一干二净，放松下来。她将自己的外套和黎簇的外套一股脑塞到黎簇怀里，撸起袖子就往胖子那边走去，要加入战局。
黎簇笑着看她的背影，唇角漾起笑意，挂好衣服转身就对上了吴邪和杨好促狭的目光。他看着桌上各自拉帮结派的座位，想了想，拉开凳子坐在王盟旁边。
“怎么？不和梁湾坐一起？”王盟和吴邪在梁湾进来那一瞬间就将烟掐灭，开窗散烟味。
黎簇倒是没回答，他拎的清轻重，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让心思敏锐的梁湾发现自己的心意，不然她会用尽方法消失在他的世界——这是黎簇绝对不能容忍、绝对不能犯的错误。
苏万凑到黎簇身边，小声的说：“鸭梨，你是不是喜欢湾姐啊？”
黑瞎子耳朵尖，也慢悠悠凑过来：“你瞅瞅黎簇那一脸春意荡漾，不是栽了是什么？”
声声慢耳朵动了几下，在尹南风耳边说了什么。尹南风听完微微勾起了唇，‘老天真是眼没瞎，张日山那老东西有这么一个强力对手，可是没戏了。’
杨好也加入了讨论组：“黎簇，我应该给你个镜子让你好好瞅瞅。你都没意识到自己那小眼神，啧啧啧，没意识到你那小眼神有多腻人。”
任众人调侃，黎簇却只是坐在那里，摆出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模样，专心看在和胖子等人锄大D的梁湾。
开饭。
梁湾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坐在胖子和吴邪中间。席上嘴一直没有停下来。绕是性格向来琢磨不透的黑瞎子，也笑意满满看着小松鼠一样的梁湾，更不要提满心满眼全是梁湾的黎簇。
苏万看着梁湾盘子里的小山有些咂舌，“湾姐你怎么和好几年没吃过饭的人一样……慢点吃啊，别噎住了，没人跟你抢。”
梁湾抽了张纸擦擦手，“这不是现在不吃以后就没机会了嘛。”
听到这句话后，张日山蹙眉，开口，“你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梁湾怔了怔，将手慢条斯理的用湿巾擦拭干净，“吃饱喝足，那就该处理正事儿啦。”
“首先，我要先祝贺吴邪在这场战役里大获全胜。”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仰头喝下，“敬吴邪。”
“其次，我要代汪家向张家道歉，……。”她沉默一会儿，眼波泛起雾气，“汪家也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近乎满族全灭。也算是……扯平了吧。”她又给自己倒了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第二杯酒，喝完后向张日山鞠了一躬。“赔礼酒。”
梁湾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铁盒子，走过去，把它放在张日山面前。
“这表还有梁湾以前少不更事时写的信。虽然是家长里短的琐事，但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代表以前的梁湾给你……这也算是了了我少女怀春时的一桩心愿吧。”
她顿了一顿，“很感谢您一路以来的照拂，是我不知进退，曾经对您曾痴心妄想，在此……向您道歉。”
“很幸运能和你们走一段路。而如今，我似乎也该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啦。以前的我很羡慕你们能一起见千般美景，万般珍宝，遇见能为彼此付出生命的伙伴。但……从这一次古潼京旅行后，我想我也应该知足并去把握好自己拥有的东西啦。”
“医院已经决定让我作援助人士，外调西藏了。我马上就要离开顺京了。”
“还有，可能很唐突，但我还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个事情。”梁湾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我这次来，还想邀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
“或许是上天冥冥中对我的补偿，开了眼，倒也看到我是个没享受过汪家特权却要替汪家还债的孤女。从古潼京回来以后，恰巧就遇见了我的未来先生。”提起自己的那位先生，梁湾的心悦几乎都能具现化。
“他怕我照顾不了自己，所以请辞准备与我一起去西藏。……”
黎簇听到第一句时，就已经觉得有些无法呼吸，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留住梁湾。
“总之，我挺希望你们能来参加婚礼。嗯……我绝对不是因为想收份子钱啊！”梁湾故意说了几句俏皮话，从包里掏出印着百年好合的烫金喜帖，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
没有人拿请柬，就像是黑白默剧被人按了暂停，只有电流声音滋滋作响。
胖子做和事佬，将所有的请柬都拿到自己手上，“既然湾妹子都发话了，胖爷哪敢不从。胖爷我一定按时到场，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倍儿有面子的那种！”
梁湾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
第三杯酒，昂头喝下。
“祝各位玩好吃好。我还有一点婚礼上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她穿上大衣，没有看众人的神情，一直走到门口。没有回头，只是朗声说一句：“后会无期。”
梁湾站在光影交界处，毫无留念。黎簇无意识的紧握拳头，血滴着指缝流下。
雕花木门逐渐合拢，梁湾消失在黑暗之中。
月光悄然，一室静默。窗外的雪花打着旋下落，在触碰到玻璃的瞬间消融。
张日山突然起身，不料铁盒子哐当掉到地下，信撒了一地。于是他急急忙忙弯腰捡信，看到安静躺在地上的戒指后，却突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身形一僵。
他记起来了。
那是最后一次他们见面，他将梁湾买的戒指随手扔在了旁边的花丛中。后来听罗雀说，梁湾那时并没有走，只是藏在暗处等他走后，俯身在肮脏的泥土上一寸一寸的找。
都是现世报。
